阿尔冯希诺方向海域(注:3-3)有着一个奇妙的海区,舰队在这里有三个前进方向,而这其中有两个方向通向海军总部的奖励海域。由于成功进入这些海域可以拿到几箱家具币,我认为这是赚取家具币的最佳地点。经过一夜的资料查找和精心设计模拟,我终于第一次作为提督亲自拟定出了相应的作战方案。作战舰队将编入战舰榛名,正规空母加贺、赤城,轻巡洋舰川内以及驱逐舰响,长波。
然而,一大早,舰队的状态就有点奇怪。
“榛名……就算只用自己带来的主炮……也没问题的。但是,长波那孩子……并没有正规作战的经验,训练也不到位,榛名十分担心。”
温柔而善解人意的高速战舰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委婉的词汇。
“……镇守府里除了满级的响,级别最高的驱逐舰就是长波了。”
“提督……请恕我直言,未经正规训练的舰娘并不能适应高难度作战。北方海域的海况比镇守府训练海域复杂凶险的多,浪高起伏极大,加之北方区域平均气温极低,会导致反应迟钝和动作僵硬,未经正规训练的舰娘是无法在这种海况下有效航行和回避的。长波改二的练度全部在平稳的镇守府海域积累,虽然有着还算不错的航行与战斗基本功,但缺乏复杂海域所需的更高航行能力与应变能力。与此同时北方海域的敌舰队强度之高也是新人完全无法承受的,我希望您能够更换编组。”
一反闹闹哄哄的常态,川内的警示格外严肃。
“……很抱歉,但我不会更换编组了。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可用的驱逐舰,而进行了二次改造的长波也应该发挥实战的价值了。何况这只是一次平常的海域出击,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克服难关,实现孩子们的愿望的。”
“提督,我们不应该强行攻略超过我们能力的海域。九六式、九七式、九九式舰载机的落后暂且不表,连两只驱逐舰的护卫编队都无法构成,说明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攻略阿尔冯希诺方向海域。请您先在南西群岛海域对长波进行过渡训练,将其编入护航编队,并加强舰载机之后再尝试攻略海域。”
赤城以坚决的表情向我提出建言。
今天的大家好奇怪。
“……诸位今天是怎么了。这只不过是我第一次作为提督下达出击命令而已,而大家需要做到的事情很简单,只是前往目标海域获得家具币箱。长波改二已经有一定的练度,我认为这样的练度足以为战舰和空母编队护航。本次作战是我参考总部的海战理论和战术手册精心拟定的,经过多次模拟都足以取得胜利,还请诸位不要再提出意见了。”
赤城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加贺则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响还是一样没有表情,默默站在队伍尾端。
唯有长波异常兴奋。
“出击咯出击咯!就让你看看长波大人的厉害吧!”
所以说还是孩子们比较好,这才是我理想中舰娘的形态。
“加油啊长波!能力上不够的,就用勇气去补足!”
“长波大人明白!”
长波像是腿上装了弹簧一样弹起来,敬了一个超级夸张的军礼。
气氛有点莫名的诡异感。
“那么,阿尔冯希诺方向海域攻略开始。祝各位武运昌隆!”
“祝提督武运长久!”
舰队列队走下栈桥,站上水面并航向北方。女性的身影接连消失在地平线彼端,我则直接坐在码头,等待夕张把无线电装置送过来。
作为她们的提督,我也要在我所能在的最前沿帮助她们一起作战。
受到北方海域寒流的影响,温湿度较高的镇守府海域近日急剧降温,天空中形成了极低的黑色云层。现在,天空开始微微飘雪,按照气象预报,到傍晚镇守府海域将下起暴风雪。然而,按照我的计划,二十分钟后舰队将驶离镇守府海域,而傍晚之前舰队就将返航。若错过这次机会,赶上暴风雪,舰队将数日无法离港。所以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尝试一下我的作战方针。
过了不久,夕张左手提着一张桌子,右手提着一台机器过来。
“这是提督要的东西。舰队已经出航了?第一次亲自指挥舰队也是够呛吧。”
“啊,已经起航了。谢谢你带东西过来。”
“没有没有,尽职责而已。”
夕张打开小桌,把机器放在上面,展开上面小巧的无线天线。她拿起话筒开始呼叫舰队。
“母港呼叫舰队,母港呼叫舰队,请报告航行状况。”
“舰队收到指令,”传来压缩过的榛名的声音,“这里是第一舰队旗舰,高速战舰榛名。现在位于镇守府海域与北方海域交接处,海面起伏变大,天色暗沉,能见度低。水上侦察机和舰载侦察机已经起飞,尚未发现敌情,预计舰队将在五十分钟内抵达阿尔冯希诺海域。舰队正在回避海域的浮冰。完毕。”
夕张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指挥的难道不应该是镇守府海域作战吗?提督,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阿尔冯希诺方向海域?”
“……因为,那里有着总部的奖励海域……”
“我们没有攻击那片海域的实力呀,我们没有能取得制空权的舰载机,没有经过改修的高火力适重主炮,也没有两艘可用的驱逐舰组成护航编队!”
夕张突然着急了起来。
“我派出了长波改二和响组队——”
“长波是不能上战场的!”
“我已经按照总部的海战理论和战术手册设计模拟过,长波可以胜任——”
“现实和理论是不一样的!!”
夕张着急地大喊着,快要哭出来了。
“这可是我用一晚上设计的方案——”
“提督啊提督,我们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们呢?”
什么意思啊——
“提督做提督擅长的事情,我们做我们擅长的事情,为何提督非要跨过这条线呢?”
少女已经接近哭喊了。
“现在舰队已经驶入北方海域,只能祈祷她们能平安归来了!”
她抓起另一只话筒,调节相对应的收发频率。
“母港呼叫潜水舰队,母港呼叫潜水舰队。请回应。”
“潜水舰队旗舰伊8,收到呼叫。”
“提督亲自派遣舰队攻略阿尔冯希诺海域,第一舰队已经驶入北方海域。请潜水舰队前往支援。”
对面似乎呛到了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还真是惹出大麻烦了……潜水舰队收到,立即改变航向,预计一小时后进入北方海域。”
“母港呼叫工厂,母港呼叫工厂!”
“明石收到,请指示。”
“请中止正在进行的入渠工作,空出所有船渠,准备高速修复材,随时待命!”
“明石了解,立即准备!”
做完这一切,少女脱力一般跪坐在桌前。
我被少女的反常态度吓到,呆在那里不能动弹。
过了良久,夕张不再那么激动。
“对不起,提督……其实我也不能怪你……明明……明明大家都在保护你的……”
“但是……这样保护提督的话……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大家了……”
“响也是,哈酱也是……大家总是尽力把那些危险挡在外面……但是……大家都明白,早晚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就在这时第一舰队的无线电传来杂讯很严重的报告。
“……第一舰队旗舰榛名呼叫母港。被敌军舰队发现,正在迎击——”
巨大的杂讯传来。榛名含混不清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同航战接敌,舰队没有制空权,正规空母赤城被鱼雷命中中破,正规空母加贺被敌军舰队炮击夹叉,请提督指示!”
仿佛有电流通过我的脊柱。
“提督,请您赶快下指示!”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什么都无法思考。
“——敌军战舰命中正规空母加贺,加贺中破!榛名首轮炮击近失!请提督指示!”
“提督,说点什么啊!!”
夕张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张不开嘴巴,只是愣在那里。
一切都发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比真实,却让我有了近乎褪色的失真感。
“——敌军战舰弹着观测射击命中榛名主炮前甲板,左侧主炮已经无法使用!请提督指示!”
“提督,求求你说点什么啊……”
夕张已经是在痛哭了。
我只是麻木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
“呀啊啊啊啊啊啊————!!”
电台中传来尖叫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杂讯。过了一小会儿,榛名虚弱的声音传出,
“响倒下了。”
“舰队撤退。”
夕张马上起身,流着眼泪向着舰娘宿舍狂奔而去。而我只是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暴风雪比预期的更早到达。阴风怒号,海水卷起汹涌的浪狠狠拍在岸边,激起的水花溅湿了我的外套。密密麻麻的大片雪花从天而降,天空海洋黑糊糊一片,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夕张临时整备了一支水雷队,准备将归航的舰队接回镇守府。六驱剩下的晓、雷、电,画师秋云,朝潮型新锐驱逐舰的命名舰朝潮都被编入,舰队已经匆匆出航。而我只是呆呆坐在码头。
天将黑的时候,人影出现在海平线,我慌忙站起身奔向栈桥,尽全力眺望着远方。
归航的她们真是令人不忍直视。
潜水艇们先登上栈桥,随即将单侧炮塔全毁,衣衫褴褛的旗舰榛名扶上来。
榛名的脸上沾满了血和眼泪。我茫然的伸出手,擦拭着她脸上那混成一团的液体。
“对……对不起……提……提督……榛名……没有……没有照顾好舰队……”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榛名什么错都没有……”
夕张向两位空母老师伸出双手,赤城借力上岸,随即把加贺扶上栈桥。加贺老师的左腿一瘸一拐。
她们表情沉重,却只是简单的向我行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便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前往船渠。
随即——
流着泪的川内怀抱着小小的响登上栈桥。
第六驱逐队在一旁痛哭着。
长波哭得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海浪……海浪,好高……长波……长波冻僵了,失去了平衡……光顾着控制航向,没有看到雷迹……就在那时候……响……响她……向着我……向着我……”
我只能拍拍她的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第六驱逐队围在川内身旁,雷甚至跪在地面上哭泣。
“不要黑板了……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响……你醒醒……”
响的衣服被血浸透,头上脸上流出的血由于海域的低温,已经和飘落的雪花一起冻结在了那些伤口上。
就像暴风雪中的玫瑰花瓣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想起昨天对响说过的那些话,我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跪下来开始流泪。
川内强忍着悲伤。她从牙关里面挤出一些字。
“如果响真有个好歹,我和你绝对没完。”
秋云和朝潮都不说话。秋云被吓得脸色惨白,朝潮则是太过震惊无法动弹,看起来就像个木偶一样。
明石从远处跑过来喊了些什么,川内随即抱着响跑向船渠。
很快,栈桥上只剩下我。
还有一直等着我的哈酱。
暴风雪肆虐着,海水结冻在她的头发上,而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泳衣可以用来御寒。我解开我的衣服机械的想要给她披上,没想到她却先来拥抱了我。
虽然那是一个零下五摄氏度的拥抱。
我再也忍不住,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提督……提督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也有错。我们早就知道若要保护你……就不会有人来保护我们。”
“但我们还是想让提督,让秋云,让那些未尝流血的孩子们……留在那个时候,想把提督特有的那些东西留在提督的文字里……”
“然而……我们不可能永久遮掩事实,欺骗你们……”
“因为归根结底,提督你们和我们一样,终究要成为合格的军人……”
“对不起……对不起提督你……”
金发少女和我相拥而泣。月亮被大片的乌云遮蔽,暴风雪呼啸着翻滚着,仿佛要卷走我们痛哭发出的最后一点声音。
(注:为剧情需要,本作中设定的作战难度显著高于游戏中读者们的体验。由于不同海域海况多变而复杂,作者认为舰娘们攻略海域不仅需要练度,更需要相关的航行和战斗经验,所以实际的攻略情况不可能像游戏中表现出的那样稳定和简单,而本作在作战难度上会有相对贴近真实的表现,请诸位读者们留意。读者也可以将本节理解为提督以单纯的游戏经验指挥舰娘真实作战时会出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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